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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F / CX

今天是2022年6月18日星期六，

是我国第六个“草原保护日”。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一首耳熟能详的《敕勒歌》描绘出了古人亲历的草原之苍茂和壮美。

然而，如今你我目之所及的草原可能只有“浅草才能没马蹄”。

草原是地球上最重要的生态系统之一，

它却是最被忽略的生态系统没有之一。

草原退化已成为全球草原面临的生态问题。

这个草原日，我们就聊聊如何拯救“地球的皮肤”。

作者简介

焉志远，研究员。就职于黑龙江省科学院自然与生态研究所，研究方向包括植物资源，植物多样性和恢复生态学等。自2006年至今开展松嫩平原草地生态恢复相关研究。

一、草原为什么重要？

草原生态系统是地球上仅次于森林生态系统的第二大生态系统，具有防风固沙、保持水土、涵养水源、固碳、保护生物多样性、调节气体、净化环境等多项生态功能。2001年，谢高地等参考Costanza的方法，经计算得出全国草地生态系统每年的服务价值为1500亿美元 ，草原蕴含着巨大的生态价值。

呼伦贝尔草原 ©WWF / Jiao Xiaotong

草原也是我国面积大、分布广、生态环境多样的最大陆地生态系统，是欧亚大草原的重要组成部分，约占国土面积的40.9%，主要分布在我国西部和北部的半干旱、干旱和高寒山区，是国家重要的绿色生态屏障。草原是农牧民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本生物资源。保护草原、发挥它的生态功能，对促进草原牧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对我国的草原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作用。

我国草地基本上分成三大区域: 北方温带草原、青藏高寒草地、南方草山草坡。其中北方温带草原有呼伦贝尔草原、松嫩草原、科尔沁草原、锡林郭勒草原、阿拉善草原(包括乌兰察布草原)、阿尔泰草原、伊犁草原、巴音布鲁克草原、青海环湖草原、甘南草原、川西北草原、那曲草原等，构成了中原大地重要的生态屏障。

内蒙古草原上的草原雕

©Staffan W. / Wild Wonders of China / WWF

二、草原怎么就退化了？

由于气候变化和长期不合理利用，草原面临着巨大的威胁，草原生态功能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造成许多草原野生动植物的减少、甚至濒临灭绝，同时，旱灾、火灾、沙尘暴、鼠虫害等自然灾害频发。

严重退化的草原 ©WWF / CX

近代以来，草原出现了大规模的面积缩减现象，并在上个世纪加速缩小，如全国草地面积从上世纪80年代的4亿公顷缩减到2008年的2.97亿公顷。同时，惊人的数据是全球75%的草原，处于退化、沙化和盐碱化状态，以及有严重的鼠害等一系列生态问题。我国绝大多数草原均存在不同程度的退化问题，尤其是草原的沙化导致了剧烈的扬尘和沙尘暴等极端天气。

土地盐碱化 ©WWF / CX

草原退化的标志之一是草地生产力的下降。据调查，全国各类草原的产草量普遍比50-60年代下降30-50%；草原退化的标志之二是草地质量上的变化，可食性牧草减少，毒草和入侵种增加，导致草原承载力下降。

草原生态系统为什么会大面积退化？科学家们一直在探索其原因，并认为影响草原生产力、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功能的原因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是气候变化的影响；第二是人类活动的干扰不合理的利用和管理不善。

土壤板结 ©WWF / CX

气候变化被公认为是影响草地生态系统的一个重要自然因素，如科学家一致认为气温升高和干旱是蒙古国草原荒漠化的重要原因。但气候变化对于我国北方草原的影响尚存在争议，例如，有观点认为气候变化在一定程度加剧了北方草原的退化和沙化；而另一些长期监测研究表明，虽然2000-2017年期间蒙古荒漠草原区的年均温和季节均温呈升高趋势，但年降水量却没有明显的减少趋势，季节降水量除夏季外均呈不显著增加趋势，同时1982-2015年期间,内蒙古草地总体实际净初级生产力是增加的。在区域降水量增加、草地状况恢复的同时，草地的退化面积却呈现增加趋势，在这些退化情况中，人类活动对草地退化的贡献率是80%以上。因此，可以看出，人类活动是草原生态受到威胁的主要原因。

过度放牧 ©WWF / CX

人类活动对草原的破坏主要包括：

（1）超载放牧导致草原退化；（2）高强度刈割与毁灭性采收药材；（3）农业垦殖导致草原面积缩减，导致草原干旱和沙化；（4）矿产开发引起草原环境污染和结构破坏；（5）历史上对野生动物的捕猎导致种群数量减少等原因。

三、如何拯救一片草原？

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草原法》等相关法律法规政策的陆续出台，以及各级草原保护区的建设和保护努力，我国草原生态系统的保护和恢复取得了一定进展，但由于部分地区草原退化面积较大，退化程度比较严重，并且在局部地区仍然有严重恶化的趋势，因此亟待采取各种措施对草原进行长期有效的保护与恢复。

蒙原羚 ©WWF / He Jiale

1. 加强草原类型保护区建设。从草原保护区建设来看，建设起步时间较晚，相较于其他生态系统保护区建设相对落后，在国家级保护区中与草原和草甸保护相关的比例最低，面积仅为第三，并且草原保护区地处边远落后地区，管理和科研人员缺乏，亟待加强草原保护区能力建设。

2. 划定草原保护红线。“草原红线”是近些年来我国提出的草原保护概念，基本思路是坚持生态优先、协调发展原则，在摸清草原状态、完善草原数据库的基础上，选取典型区域，结合当地生态承载力和畜牧业发展现状，科学划定草原保护红线，并通过法律保障红线地位，纳入地方激励考核机制。“保护红线”需要进一步明确保护地各方职责，多方协调落实。

草原生物多样性调查 ©WWF / CX

3. 持续加强草原生态恢复工程建设。草原生态恢复是一项系统工程，目前，就退化草原生态恢复共性问题来看，其技术与管理对策日趋成熟，但是仍有多方面问题亟需研究与实践验证。

首先草原生态草种种质资源是优先考虑的问题，可通过保护乡土野生草种资源，构建本土野生优良草种驯化选育与扩繁技术体系来实现；其次，因地制宜采用适合的工程修复措施；最后，在草原经营管理对策上，在遵循草场不退化的原则基础上，采用适度的放牧和刈割管理制度，对牲畜幼崽和出栏比例进行季节性调控，根据牧草和放牧家畜对气候变化的响应及经济利润的变化分析，确定区域草场最佳放牧率，权衡风险和利润，以促进牧区生态环境与经济协调发展。

未来退化草原修复应结合生态恢复领域的新技术和新材料，综合多方面研究成果，不断创新，形成多元化、集成化的技术体系，使退化草原生态修复治理趋于精细化管理。

维护退化草原修复试点的监测相机 ©WWF / CX

4. 建立退化草原修复试点，探索和推广具体的、有针对性的保护方案。目前退化草原生态修复常用措施主要包括围栏封育、补播、施肥、机械松土和构建人工草地等方式，可依据不同的草地类型、草地退化程度结合立地条件，使用主要恢复措施或多种恢复方法配合。

围栏封育

围栏封育是使用围栏建设将草地封存停止利用，使得草地得到休养，让其自然更新演替，增强草地植物的生产力，是广泛被使用的促进退化草地生态恢复的重要措施。围栏封育简便易行、投资少，能最大程度减少外力干扰，保证植物的正常生长发育免受继续干扰破坏，但对于严重退化草原来说，由于草原生态系统破坏严重，自身修复功能下降，并且自然演替过程极其缓慢，在不施加工程辅助的情况下，自身恢复速度甚至不及退化的速度，因此需要在使用围栏封育时结合其它恢复措施。

补播

由于过度放牧和刈割等干扰，大量的草种被家畜采食，导致种子库缺乏，进而影响群落植被的更新和群落结构组成。草种补播是解决土壤种子库匮乏的有效途径，在对原生植被不破坏或少有破坏的前提下，应播种适应性强的优良牧草。补播可以改善草地植物群落结构配置，恢复斑块裸地和退化地，促进退化草地的正向演替，提高草地的生产能力和植被多样性。

补播的羊草中自然生长的绵枣儿 ©WWF / CX

补播措施最大的优点在于见效快且成本相对低，能快速补充当年退化草原生态位的空缺，但此时的群落不稳定。补播通常情况下会与机械松土措施结合使用。

机械松土

退化草原在长期过渡利用下土壤板结，紧实度增加，使通透性降低，阻碍根系的发育，特别是根茎的伸长，使牧草的生长发育受到限制。机械松土是运用农业机械对土壤进行不同程度的疏松处理，改变土壤理化性质和对根系进行刺激增殖，达到植被恢复目的的改良方式，是改良退化草原土壤状况进而加快植被恢复或重建的有效措施，主要包括浅翻、耙地、切割草皮等。

机械松土 ©WWF

施肥

施肥是一种快速、有效的补充天然草原营养损失、改善土壤条件、恢复草原生态系统功能直接而根本的措施。但过量施用化肥会引起一系列生态问题，严重威胁了草原生态系统功能。近年来，有机肥、菌肥和微生物肥料等新型肥料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

草地建植

严重退化状态下，草原原生植被层薄弱极度矮小，覆盖度基本消失，草地退化由量变进入质变，草原生态系统依靠自身恢复力不能够恢复，对这部分草地的利用多是重新翻耕播种。建植人工草地在群落盖度、密度、高度和生物量等方面一般优于天然草地，尤其在快速恢复严重退化的草地和撂荒地的植被方面具有优异的能力，也是解决当前我国草地畜牧业缺乏牧草的重要措施，是生态修复内容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但需要注意的是人工草地建植需要较好的水热条件，以及后期需要严格的管理措施，来维持草地生产力和提高生物多样性。

草地建植 ©WWF / CX

5. 提高生态保护意识。草原地区多属于欠发达地区，生物多样性保护等生态观念缺失，致使没有较强的保护意识，缺乏公众参与的机制和基础。因此，对于地区和部门的管理机构，应开展并完善草原教育的制度性体系建设等工作，通过组织各种宣传和公众活动促进人们保护草原意识和观念的提升。

有一片“欢欢的草原”

在松嫩平原腹地的吉林省乾安县，熊猫君和合作伙伴们在伊利金典品牌的支持下，探索性的“拯救”了一片草原。这里是“草原恢复与可持续管理试点”，曾经是一片严重退化和盐碱化的草原，三年多的修复努力让这片草场再次焕发生机。

监测相机拍到的赤狐家庭 ©WWF

40多种植物竞相生长，生物多样性缓慢提升，赤狐、雉鸡等野生动物频繁“出没”，为本来斑驳的草场带来了欣欣向荣的活力与朝气，这里的变化给我们带来了喜悦与希望。“欢欢的草原”如此得名，如《说文解字》中“欢，喜乐也。” 我们期待继续探索草原恢复和可持续管理模式，并加以应用和推广。

草原恢复不应局限于恢复草原植被和生物多样性等生态指标，也要为当地社区居民开发可持续的草原利用和管理模式。也就是说，我们修复草原的目标不仅仅是遏止草原退化，恢复草原生态系统功能，也要实现农牧民可持续利用草原的目标。

欢欢的草原 ©WWF / Liu Chunlei

如果退化草原得到有效的治理，但无法满足当地居民生产生活的需求，那么退化草原的恢复也是无法持续的。草原恢复是一个持久的过程，草原也需要经历长期的自然演替才能真正焕发生机。我们期望用纤纤细草，重筑生态屏障，重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好画面——草长莺飞可牧羊。

欢欢的草原 ©WWF

特别鸣谢合作伙伴对WWF“草原恢复与可持续管理项目”的长期支持：

伊利金典

黑龙江省科学院自然与生态研究所

乾安县老科学技术工作者协会

吉林省农业科学院

乾安县草原管理站

作者：焉志远

校对：GZ、 CX

纪录片导演&制作：刘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