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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环境报】打了20年交道，他对霸王岭仍充满探索欲|走进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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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紧背包，拿上望远镜……清晨的阳光刚洒在霸王岭的山野间，记者便跟随海南大学生态学院教授任明迅走进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霸王岭片区(以下简称“霸王岭片区”)调研。

　　“你们看这些附生在大树上的蕨类和兰花，多像一座空中花园。再看这棵榕树基部长出的翼状结构，像板墙一样，这被称作板根现象……”虽然已年近50，但看到雨林中浑然天成的植被奇观，任明迅仍高兴得像个孩子，滔滔不绝地“炫耀”起来。带着这份对植被“天真”的探索欲，他与霸王岭片区已打了近20年交道。

　　调研不下10次 他都见过什么?

　　初次见到任明迅，并未给记者留下“田野派学者”的印象——一身简单的运动装便是他此次进山的全部装备。然而，走在幽深的丛林中，他灵活地越过沟壑，拨开倒在面前的树杈，如同在自家的后花园中闲庭信步。

　　“后花园”的比喻并非夸张。自2006年第一次涉足此地研究热带植物，任明迅在霸王岭片区已调研过不下10次，那时他还在湖北省武汉市工作。回忆着过去的调研经历，他从地上捡起一颗掉落在地的翅果，“这种果实长着一对翅膀，能像竹蜻蜓一样乘风而起。看见这些植物，就能体会到大自然的鬼斧，也把我的思绪带回了从前。”

　　那时霸王岭片区条件十分艰苦，由于交通不便，任明迅需要从山脚的小镇租一辆摩托，住到山腰管护点的土木楼中。低矮的门楼、简陋的设备，连做饭都十分困难。凭借着对植被的那股热情，他硬是顶了下来。“和这些植物相处多年，我经常感到身心都融入了自然。”

　　高大的植被互相缠绕，形成了雨林奇观，也增加了行进的难度。然而，与任明迅团队先前走过的路相比，这条线路可以说是“简单模式”——先前的路线靠近核心区中心，植被更加原始茂密，沿着沟谷向上有着更高的海拔;此次选择的是一条巡护人员常走的线路，道路清理比较频繁，因此并没有太多阻碍。“我们在平时的调研中常常要请当地向导协助，在没有路的情况下硬开辟一条仅供一人穿行的小道出来，难度非常大。”他说。

　　在错综复杂的热带雨林中开辟出一条道路要面临两个难题。热带雨林中的植物生长茂密，强行开路会对当地植被产生破坏，这就需要调研团队沿河谷或植被相对稀疏的林子探索，砍掉灌木或藤本的部分枝条前进。这些灌木和藤本植物上长有小刺，会钩住背包，划破衣服，有时甚至会划破皮肤。

　　另外，野外活动时还要注意其他物种的侵扰。雨林中生活着一种山蚂蝗，会悄悄爬到人身上吸血。由于会释放麻醉剂，除非经验丰富的人很难感觉到，是雨林里让人比较头疼的物种。不仅如此，热带雨林里也遍布蛇类和走兽，如果不小心涉足它们的生存领域，就可能受到攻击。

　　一次，海南大学科研团队在霸王岭片区跟踪长臂猿，团队中的一名男同学正手脚并用爬过陡峭的山坡，抓住树藤时突然手心一疼，很快便肿了起来。经过后方专家检查发现，伤口是竹叶青(蛇类一种)所咬。据了解，这种蛇毒性较强，当时这位男同学被火速送回海口市医院进行救治，才保住了性命。据专家事后介绍，被咬时竹叶青刚刚吃饱，体内的毒液较少，如果是清晨或没有进食的时间，被咬者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进山偶遇的“意外收获”说明什么?

　　“你们快过来看，这里有一株‘幽灵兰’!”顺着任明迅惊喜的呼唤，记者看到一片嫩绿中点缀着几朵白色。绝大多数野生兰花都是国家一级或二级保护植物，这种被称为“幽灵兰”的腐生兰科植物在其中更加稀少且特殊。“这是一种学名叫‘虎舌兰’的腐生兰，它在生长过程中不进行光合作用，而是靠真菌分解枯枝败叶产生的营养物质存活，需要非常优越的自然环境才能顺利使种子萌发、成长。”他说。

意外发现的幽灵兰。任明迅摄

　　一路上，不仅有意外发现的幽灵兰，“独木成林”“空中花园”“滴水叶尖”等称作“雨林十大奇观”的景象也接踵而至。在任明迅看来，在保护区边缘地带仍能发现幽灵兰及雨林奇观，说明整个片区有着比较优越的生境条件和保护成效。

　　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被分为7个片区，每个片区都有自己的特点，认清重点保护内容十分重要。任明迅告诉记者，世界上濒危程度最高的灵长类物种海南长臂猿仅分布于霸王岭片区，是保护的重中之重。“这种猿类的种群数量仅有30余只，做好栖息地保护才能让其数量得到进一步提升。”

　　同样作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海南坡鹿则更多生活在霸王岭周边的海拔较低的灌木丛及坡地上，目前，霸王岭片区正在进行人工繁育，大田、邦溪两地将部分坡鹿迁至霸王岭、猕猴岭一带，因此更加需要保证当地生境，促进种群恢复。

　　讲到霸王岭片区的植被，任明迅补充：“这里地处海南岛西部，降雨较少，因此在低海拔地带产生了稀疏草原这类半干旱地区的植被类型。不仅如此，这里的高海拔地区也会产生特有物种类型繁多的高山云雾林。对于这些地带性及非地带性植被的保护，也是当下的工作重点。”

　　这次进山，对于一位调研霸王岭十余次的“老手”而言，虽然平常，却有不一样的发现，这也让他对未来霸王岭片区的科研保护有了更强祈盼。“看着当地生态环境越来越好，我由衷希望有更多人加入我们的科研保护行列中来。就像我们开辟出的一条条小道，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任明迅感慨。

　　（来源：中国环境APP 作者：中环报见习记者李翔宇 2024-0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