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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斯特山地上的掌叶木

媒体:生命的探讨  作者:冉景丞
专业号:袁帅 2020/3/7 17:29:39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中国,正处于外国列强轮番侵略的耻辱时期。不仅大炮开进了北京城,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全国各地也兴起了对中国的资源掠夺和文化入侵。那些探险家、生物学家、地质学家、矿物学家们纷纷披上传教士的外衣,行走于中国的大江南北,收寻着各种信息。1904年法国传教士R.Bodinier带上生活必须品,配备了一支马队,沿当年徐霞客进入贵州的路线,开始了拔涉考察。

当他的马队进入贵州后,看到四处都是古木参天,怪石林立,那些奇花异草争相娇艳。他为这里的美景感叹,为什么这些是在中国而不是法国?看到那些在石头上坚忍生长的植物和花卉,他兴奋不已。一方面是对周围花草的兴趣,另一方面是天雨难行,他们决定在平舟停留几天,顺便对这些生长在石头上的植物进行一番考察。进到山里,每天看到的都是新奇,值得研究的东西太多了。没过几天,几匹骡马的背上都驮满了东西,他们决定先将这些东西运回广州,也算满载而归了。当这批标本被带到法国后,法国植物学家Leveille对采集于贵州省平舟县的莲花山的几份标本发生了浓厚兴趣,特别是那种掌状复叶的开小黄花的植物,经过细心研究,翻遍了全部记录,居然没有发现有相同的种类描述。他兴奋地对这号标本进行了定名,由于首先发现于平舟,因此叫平舟木Sideroxylon bodinieri。后来英国植物学家Rehder又弄到了一批标本,且采到了果实,进行了更为细致的比对,特别是利用掌状复叶的特征,将平舟木从Sideroxylon属中移出,新成立掌叶木属Handliodendron。掌叶木有了它固定的名字:Handliodendron bodinieri,是无患子科(Spindaceae)掌叶木属的单种属植物,与龙眼(Dimocarpus longan)、荔枝(Litchi chinensis)等著名水果同属一科。有了这些研究成果,各地植物学家们蜂涌而至,但遗憾的是在平塘莲花山上,再也没有了掌叶木的身影,那几株奇特的植物已经随着森林被开荒而消失。直到1984年茂兰保护区科学考察,在茂兰发现了大量掌叶木分布,且是当地群众制作农具的主要木材。

调查发现,掌叶木为半落叶乔木或小乔木树种,最高的可达20米,胸径最大可达1米,一般树高为4~8米。树皮灰色,厚约2~3厘米,灰色、灰褐色或褐色,呈鳞片状脱落。当年生小枝褐色,有散生圆形的皮孔。掌状复叶对生,小叶纸质,椭圆形至椭圆状倒卵形,4~5片呈掌状排列。圆锥花序,疏散多花,花呈黄色。成熟蒴果呈红色,梨形果,果皮革质。每果有1~4粒种子,黑色,卵形。掌叶木为阳性树种,多在林缘、路旁、疏林地和向阳坡生长。在向阳处,树干较直,枝叶浓密,果实累累;而在密林中,树干歪斜。在4~5月开花,8月果熟,10月落叶。再后来开展了拉网式的调查,也只发现于贵州南部及广西北部石灰岩山区。

严酷的喀斯特环境,没有吓退掌叶木的生长,相反它却在裸露的岩石上站住脚,扎下根,开始生命的抗争。长长的根系有些爬满石面,汲取微薄的营养,有的则穿透岩石,到达几米甚至几十米的地方去寻找养份。有了它和其它树种的存在,冰冷的岩石不再死寂,变得生机盎然,郁郁葱葱。

春意萌动的春天,小掌叶逐渐爬满树梢,相继而出的小黄花一簇簇绽放枝头,引来无数蜂嬉蝶舞,正好完成了花儿授粉。夏天里花序渐渐脱去它黄色的外套,换成了嫩绿的幼果。秋天来临,绿色果子又变成了一串串小红葫芦。这时候是红颊长吻松鼠(Dremomys rufigenis)、隐纹花松鼠(Tamiops swinhoei)和岩松鼠(Sciurotamias davidianus)等最欢快的时候,丰富的食物正好将身体养得胖胖的,以利于渡过寒冷的冬天。这些松鼠整天游猎于树枝,哪一颗果子开裂了,它们就将种子取走。偶尔也有成熟的果子离开了母亲掉落地面,黑色的种子从裂开的革质果皮中脱出来,种子表面的腊质是蚂蚁的佳肴,蚂蚁们抬着种子忙碌地奔走着,将种子运送到它们的巢穴或采食地,使种子远离了母亲的庇护,投进大地的怀抱,开始生命的轮回。多数种子则没有那么幸运,沉睡在母亲脚下,终于因其有丰富的营养而成了鼠类的粮食。即使有幸发了芽的小苗,母亲的大伞阻断了它与阳光的亲密接触,也终因严酷的生存竞争而失败消亡。因此,在茂密的茂兰喀斯特森林中,虽随处可见到掌叶木的身影,但不形成单一的群落。

由于千百年来的演化,它的生命力是强大的,只要有根蘖在,就能生长成幼苗。而且它可以在裸岩上生长,不像其它植物那样需要土地。它的根尖细胞分泌的有机酸和碳酸酣酶,可以帮助它将坚硬的岩石溶解并吸收,将根扎进石头里。因此,它是石漠化地区造林的理想树种。

掌叶木除具有很好的观赏价值外,它的种子含油率高达36%,且富含不饱和脂肪酸,不但能作为生物柴油,加工后还可以食用呢。它的果皮富含单宁,还有一些有机酸和生物碱,是否具有某种药用价值,尚不得而知。很少有人用它的树干来建房造屋,但由于它木质细腻,柔恝性好,常被当地居民用来做农具。当然,现在已经不能直接去利用掌叶木了,它已经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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