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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马来西亚最后一头苏门答腊犀牛死了。若干年前，马来西亚把他们最后的三头苏门答腊犀牛放在了一起，期望这2母1公能诞下子嗣，没想到，在圈养环境里，公犀牛的精子活性太低，两头母犀牛的子宫都长了瘤子。最终繁殖是失败了。

马来西亚最后一头婆罗犀，它的名字叫“信仰”。

因为病症，这3头犀牛在最后的日子里都过得很痛苦。但也没有任何人敢给它们一个痛快。都想着活着就有希望。但希望还是消失了。

苏门答腊犀牛有3个亚种：苏门答腊亚种、婆罗洲亚种和北方亚种。北方亚种分布在东南亚的大陆区域，几乎可以肯定已经完蛋了。刚死去的伊曼是婆罗洲亚种，现在仅剩印尼的婆罗洲部分有一个小种群，大概还有10头左右。实在是太少了……更那啥的是，这个种群位于印尼新首都不太远的地方，营造新首都是否会对它们产生负面影响，真不知道。这个物种最后的希望，大概就是苏门答腊岛上的几个种群。

如果你想看看这些毛茸茸的犀牛长什么样，可以看看BBC刚出的《七个世界，一个星球》第二集，里面有它的段落。你甚至能听到苏门答腊犀牛繁殖期呼唤异性的叫声。这种叫声充满爱意，却缺少回应，高亢又悲凉。

为什么苏门答腊犀牛这么惨？有两个因素。一是捕猎，一是栖息地缺失。

如果你去国内的一些博物馆，会看到不少古老的犀角杯。如果你去翻一翻老的药典，也能找到犀牛角的成分。中国人、越南人、阿拉伯人等族群对犀牛角的需求，一次次将各种犀牛逼上绝境。

而栖息地缺失，更是釜底抽薪。

《七个世界，一个星球》第二集犀牛的部分之后，还有一段让人心碎的画面：一只红毛猩猩失去了家园，正在林间逃窜，还好遇到了好人被救了下来。红毛猩猩和苏门答腊犀牛都生活在丛林里，它们遭遇了类似的威胁。

这种威胁，是大面积的开辟森林，种植经济作物。从油棕上获取的棕榈油，在食品、工业上特别重要。你吃的泡面里，一般就有棕榈油。

在东南亚，最重要的经济作物就是油棕。如果你坐飞去去过吉隆坡等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的城市，会看到城市周围有整整齐齐的森林，这显然不是自然长出来的，那就是油棕林。

这样的森林，就是绿色荒漠，尽管是绿的，但内部的生物多样性低得可怜。为了种植油棕，人们就得把原有的森林彻底铲除。之前居住在其中的动物就惨了。受油棕林威胁的不光有苏门答腊犀牛和红毛猩猩，还有老虎、合趾猿，还有各种鸟类、爬行动物、昆虫以及各种植物。

但问题是，如果不种油棕，人怎么办？在全世界的9大植物油脂中，油棕油的产量独占三分之一，远超大豆、菜籽。马来西亚有一半的耕地种的是油棕，印尼的油棕产业也在飞速发展。有那么多人靠油棕吃饭。或许有的朋友从感情上更亲近动物，而不是这些人。但罔顾人的环保运动很容易失败。绝对不能不考虑人。

该怎么办？我其实不知道。东南亚油棕产业很大，但相当粗放，通过产业升级，或许能用更小的面积获得更高的产量，从而省下更多的森林。但很多物种能否撑到这一天，我真没有信心。通过严格的立法、执法，守住几个保护区作为最后的红线也是一条路。但怎么讲，“严格”这个事儿吧，就让人挺没有信心的。

@刘大可先生 有个观点，我挺认同的。大意是：自然不怕人类发展，就怕人类发展太慢。原始社会对自然的负面影响相对较小；国家发达之后，到了一定程度都会想着维护生态，美国欧洲如此，我们也如此。苏门答腊犀的悲剧，正好处于栖息地国家工业化之后又不够发达的阶段。在这个阶段，让人类分出足够的精力去保护生态，实在是一个高尚的要求。

我很悲观。